文｜刘沛、吕银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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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第四天，景城商管抖音账号匆忙开工，发布宣传视频出售云南景城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景城集团”）写字楼闲置工位。在拍摄瑞丽市区航拍时，镜头突然转到一栋气势磅礴的写字楼。写字楼沿用了气势磅礴、典雅大方的行政楼风格，门口竖着4柱旗杆。室内装修典雅庄重，有大型会议室和豪华贵宾宴会厅，多为红木软座。站在窗边，可以俯瞰瑞丽江东南岸的缅甸小城。其实，当时这栋楼已经开售两个多月了，留言区里传来一声感叹：“真是塌了。”

精诚集团总部大厦

这里是被称为“董半城”的瑞丽首富董乐成的帝国总部，也是瑞丽最高的建筑，距离董乐成的私人豪宅仅4公里。董乐成从不避人耳目，进出豪宅的劳斯莱斯幻影、保时捷、林肯等豪车都挂着豹纹牌照，几乎遮天蔽日到“云里雾里”。当地人似乎对此颇为熟悉，参观豪宅一度成为董乐成亲朋好友炫耀的资本。

作为“景颇族第一代商人”，董乐成因深度参与德宏城市建设，甚至被誉为“民族英雄”，每年给当地上缴税收过亿元，受到当地政府的高度赞扬，还担任德宏州人大代表、云南省第八届、第九届政协委员。

除了房地产，他进军航空业也曾一度震惊众人。早年因开赌场被判缓刑，之后转身取得中柬两国航空经营资质，一度拥有20多架飞机、3家航空公司。2020年，他还在柬埔寨央行支持下，在金边成立瑞丽银行。

2020年结束后，董乐成就像“消失”了一样，在集团内部也很少公开露面。一位与景城集团打交道多年的人士告诉凤凰网《风暴眼》，董乐成已经很久没有在国内露面了。2021年3月，他父亲的葬礼上，他也没有露面。

金融危机正笼罩着董乐成及其西南边境的商业帝国，许多房地产项目烂尾，航空公司被出售，数亿元工程款和货物款被拖欠，许多员工无法按时拿到工资。凤凰网《风暴眼》获悉，董乐成在柬埔寨的资产也在被出售，包括瑞丽银行总部所在的大楼，以及臭名昭著的诈骗园区西哈努克港金水公园的一处房产。

董乐成似乎早有准备，2014年他加入柬埔寨国籍，给自己取了一个柬埔寨名字“តុងហេង”，英文名则为“Heng Tong”。

“边境之王”

“边陲之王”“侗半城”是德宏人给东乐城起的绰号。面对来自大城市的陌生人篮球大亨，很多德宏当地人都会自信地说，没有“侗半城”，瑞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繁华。

最明显的印证莫过于瑞丽大道，这条长达4公里的道路，两边几乎全是景城集团的项目和地块。如果从东往西走，路南边尽收眼底的是景城集团开发的项目：瑞丽河生态旅游休闲运动中心、瑞丽傣王宫遗址公园、景城新城、景城集团总部大厦、瑞丽景城地海温泉度假中心和景城花园社区。瑞丽大道北边虽然项目相对较少，但也有董乐成的私宅和还在建设中的景城瑞府。

此外，在瑞丽市内随处都可以找到景程的踪迹，在景程集团总部西南5公里处，有董建华斥资1.8亿元兴建的德宏州第一家四星级酒店景程大酒店和瑞丽景程医院。

董乐成让瑞丽这座边陲小镇摆脱了古朴的面容，披上了现代的面纱，而自己的财富也因此翻了一番。2014年胡润富豪榜上，董乐成以30亿元的财富位列云南富豪榜第四位。在公开报道中，董乐成的财富史也被塑造成一段传奇故事——一个赤脚住竹屋的景颇族少年，孤身闯荡江湖，建立了一番伟业——董乐成甚至被誉为从景颇山上飞出来的“雄鹰”，景颇族的“脑霜”。这段白手起家的故事，对很多当地年轻人来说，尤其鼓舞人心。

“董老板对景颇族人民也特别照顾，甚至提拔、聘用了很多年轻人，帮助解决就业问题。”一位与董乐成有过接触的人士告诉凤凰网《风暴眼》，正因如此，他在当地才能说了算，“很多政府不方便处理的问题，董老板都能轻松解决。”

曾在云南瑞丽从事酒店管理工作的李若弘，在一次做边境贸易的股东吃饭时认识了董乐成。在他的印象里，董乐成身上少数民族气息很浓。这会给董乐成做生意带来优势。因为在民族自治地方，政府首脑必须是实行区域自治的民族的公民，而他是当时最大的景颇族企业家。景颇族民族意识很强，也会把更多的资源向他倾斜。比如瑞丽航空的运营资质。

备受热议的瑞丽航空获批成立并不容易，董乐成筹划的时候，正是民航局暂停设立新航空公司的时期，不过董乐成斡旋，在2013年5月拿到了第一张审批资格，瑞丽航空正式获批成立，这是一个好兆头，两个月后，他的德宏南亚通用航空也获批了。

早年，董乐成也乐于炫耀自己的能力。当地人在云南的道路上偶尔能看到一队队整齐的豪车，一排印着“云”字的汽车飞驰而过，常常引起路人的注意，纷纷拍照留念。

这些豪车不用时，会停放在上述瑞丽大道附近的豪宅内。豪宅四周有围墙，两根高大坚固的白色雕花柱立在宏伟宽敞的大门两侧，门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豪宅占地约10-30亩，外人难以进入。不少当地年轻人上下班路过时，难免会驻足感叹。

董乐成在商业上的成功所带来的光环令人眼花缭乱，但他的另一面——嗜赌成性，却极具争议。李若弘还记得，1994年至1996年间，他在中缅边境一家香港人开的赌场里认识了董乐成。赌桌上有很多本地老板，董乐成就是其中之一。与其他人相比，董乐成显得特别大方、直率。赌博输钱时，他手头没有足够的现金，就大手一挥，用停在门外的一辆老旧奔驰车还清了十万赌债。

回忆起赌场里的情景，李若弘认为，这是董方卓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之一——面对“失败”，他能保持冷静。

爱赌的人赌久了，似乎不在乎钱本身，更在乎开盲盒的刺激和热闹。瑞丽赌博热潮如火如荼的时候，董乐成也会买一些翡翠原石。赌翡翠的方法很多，其中风险最大的就是盲赌，也就是赌整块料——买一块完整的石头，直接切开。石头里面翡翠的品质，几乎完全取决于运气。

董乐成推出翡翠原石

董乐成喜欢玩“包头”，公开报道中最轰动的一次，是2017年10月初，他花200万元买下一块160公斤重的翡翠原石，然后直接现场切割。在几段直播视频中，董乐成身穿普通的蓝色T恤，用推车推着翡翠原石。在众人眼中，翡翠原石在切割机的利刃下被劈成两半。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立刻呈现出翡翠的色泽，透出耀眼的荧光绿，价值也翻了10倍。董乐成大喜，现场发了几十万红包，看到的人都分了一杯羹。随后，他还是不满足，又在夜空下放了十几分钟的烟花。

董乐成因嗜赌如命付出了巨大代价。2006年，董乐成伙同香港人谭光头等人在缅甸密支那经济特区成立美达东方公司，将赌场出租经营。据南方周末报道，2007年12月，董乐成因在京城大酒店保龄球馆三楼的“电子游戏厅”开设赌场，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0万元。董乐成失去了原有的全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职务。

董乐成为人粗犷豪放，但在培养人脉关系上却十分用心。凤凰网《风暴眼》从多份诉讼材料中发现，董乐成善于周旋政商关系，与云南多位高官、银行系统高管都交情颇深。

景城集团董事长董乐成

原瑞丽市委书记孟必刚在德宏从政近40年，政商关系颇为复杂，董乐成不仅是孟必刚的座上宾，也深得其信任。

据司法文书网站披露的信息，2010年初，董乐成知道孟必刚儿子染上毒瘾，便亲自带着儿子到广州市红十字康复医院进行戒毒治疗。一段时间后，效果不理想，又将其带到尼泊尔一家工厂戒毒所，花费20余万元。

或许是出于感情，在云南省景城路桥建设工程有限公司（下称“景城路桥”）申报泸西至梁河二级公路部分标段时，孟必刚专门指令时任德宏州交通局局长将该项目交给景城公司，并违法安排下属给予更多资金支持。

为了尽快拿回项目款，董乐成向时任德宏州财政局局长、州国资委主任的刘新光行贿。据云南省人民法院公布的判决书显示，2010年5月，董乐成让秘书从公司取走300万元人民币，装进一个大箱子里，随后从瑞丽赶到昆明与刘新光共进晚餐。饭后，董乐成让秘书把箱子放在刘新光的车里。

2010年至2014年，董乐成逢年过节给刘新光现金、红包，偷偷垫付装修款500多万元。董乐成称，京城集团承接了100多亿元的政府项目，身居要职的刘新光负责项目资金的拨付，他送礼就是希望得到帮助。

事实上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在这期间，刘新光将43.65亿元国库资金借给董乐成，超额调拨财政资金。

2014年以后，云南遭遇猛烈的反腐风暴，上述官员相继落马。2014年10月中旬，董乐成因涉嫌受贿被昆明市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并被采取强制措施。然而，仅仅半个月后，董乐成就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携手商界朋友探索柬埔寨

2014年是董半成命运改变最大的一年，从此，他的人生就像一盏高悬天空的灯塔，在柬埔寨转身绽放光芒。

外界并不知道他如何在短短四年间，在柬埔寨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业务范围横跨赌场、酒店、旅游地产、航空公司、银行等。更鲜为人知的是，他已悄然加入柬埔寨国籍，甚至取了柬埔寨名字。凤凰网《风暴眼》多方核实发现，董乐成的柬埔寨名字为“តុងហេង”，英文名为“Heng Tong”。

柬埔寨金水嘉园一期污水处理工程施工合同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董乐成随后在柬埔寨成立的公司均以“恒通”名义注册。凤凰网《风暴眼》查阅柬埔寨商务部网站发现，董乐成及其同伙至少担任8家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包括SUN SKY CO.,LTD（中文名浩利娱乐股份有限公司，又名金太阳天娱乐有限公司，经营赌场）、集团有限公司、JC（柬埔寨）国际航空、ASSET CO.,LTD.股份有限公司、YUN XIN HAI CO.,LTD.（下称“云信海公司”）、ROAD & CO.,LTD.、瑞丽银行等。

上述公司经营的综合项目包括赌场、短期住宿、专业批发、酒店及度假酒店、餐厅和夜总会等。其中，JC（柬埔寨）国际航空注册资本5000万美元，号称总投资额达10亿美元；瑞丽银行注册资本8000万美元；豪利娱乐中心项目，据公开报道，投资额达3.6亿美元，包括酒店、公寓、会所、综合娱乐中心项目等。而云南景城开发的金水嘉园项目分为三期，包括数十栋20余层高的建筑。

浩利娱乐中心项目

最受诟病的“金水佳园”是柬埔寨犯罪分子和血腥网络诈骗犯的藏身之所。金水佳园和开博被称为“唐人街”，城内数十栋大楼被大大小小的各类公司租用，据公开媒体报道，大量网络诈骗公司在此租房。

凤凰网《风暴眼》曾联系到因网络诈骗被关押在金水公园的王彪。2021年，王彪被高薪诱骗到一家诈骗公司，主要工作是假扮一个有儿子、手机里有很多钱的中年男人，询问国内富婆的近况。双方建立信任关系后，便诱骗对方投资该公司开发的虚拟软件。“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诈骗集团，一个月诈骗金额能高达上亿。”王彪说。

王彪不愿从事诈骗活动，公司管理层就把他关进小黑屋，殴打、电击，然后以1.7万美元的价格卖给另一家工业园区的诈骗公司。民间救援人员还说，在柬埔寨众多大大小小的网投园区中，唐人街是最暴力、最疯狂的园区之一。

2022年8月，针对媒体对其“黑金巨头”的指控，董乐成发表声明称，其已于2018年将金水公园出售，但并未透露直接买家。

一位在柬埔寨生活多年的匿名人士称，董乐成卖掉了其中一套房子，至于是否把所有的房子都卖了就不知道了。

为了开发金水佳苑项目，董乐成拉拢了云南几乎所有的富豪，其中就包括云南首富俊发集团董事长李俊，以及汇合集团董事长莫飞。

2018年8月，景城集团官网报道称，俊发集团董事长李军、汇和集团董事长莫飞与董乐成正式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三方海外合作项目之一包括“金水嘉园三期”海景房项目。

三个月后，董乐成、莫飞与“李伟”在西哈努克省注册成立了云鑫海公司，“李伟”的注册地址为俊发集团俊发中心。

目前通过公开渠道很难找到云心海的相关信息，但三方的合作或许更为深入。

当年9月，董乐成旗下的浩利娱乐公司与澳门赌王周焯华的太阳城集团旗下子公司签约时，莫飞与李俊虽然没有出现在董乐成的官方报道中，但在太阳城的官网或其他新闻中，两人的照片都曾出现过。

与莫飞、李俊一样，另一柬埔寨黑金巨头Rithy家族也到场，但并未出现在云南景成集团官方报道中。据悉，柬埔寨支付宝Pi Pay集团董事长兼创始人谢德先生、柬埔寨K99集团董事长谢利光先生也参加了此次签约仪式。

凤凰网《风暴眼》记者多方查找，发现谢德、谢利光二人正是在柬埔寨经营多家公司的Rithy家族，据媒体报道，该家族涉足多家赌场、诈骗园区等。

其中，谢德（2022年病逝），英文名为Rithy，被公开报道为柬埔寨参议员Kok An的女婿。据商务部网站报道，谢德与另一名柬埔寨黑金大亨许爱民共同经营RSX投资公司。谢德和许爱民也是媒体报道中臭名昭著的诈骗园区Cable City的投资者。许爱民是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上的逃犯。根据香港特别行政区高等法院的判决，许爱民是一名非法赌博头目，曾被中国法院判处10年有期徒刑，并被全球通缉。

谢利光，英文名Rithy，是谢德的弟弟，谢利光是K99集团的创始人，该集团投资了南海国际酒店和诈骗犯藏身的“凯旋门”网上投资园区。

虽然从公开渠道无法查到董乐成与Rithy家族究竟有何合作，但是来自多方的消息显示，董乐成与二人关系密切。

2019年4月，谢德、谢利光等Rithy家族成员受邀前往云南景成集团参观篮球大亨，5个月后，董乐成也随Rithy家族出席了一场活动。

K99集团官网晒出董乐成、谢立光、周焯华等人合影

2019年9月，董乐成出现在西哈努克港太阳城集团贵宾厅开幕晚宴上。身穿黑色T恤的董乐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商友中格外显眼。在这场商友会上，董乐成和谢立光分别站在前澳门博彩大亨周焯华的左右两侧。不过，周焯华和谢立光在敬酒时，脸上满是光彩，眼角却垂下，就像两个大人物吹嘘完生意心情大好，却不得不故作谦卑。被冷落的董乐成眯着眼睛看着两人敬酒，心里很难过。

有趣的是，K99集团恰好拍摄到了这一幕，并发布在了其网站上。

董乐成朋友圈关系图

资金链紧张

东乐成那孤独的眼神里或许还带着一些无助，那时的景城帝国，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京城集团一度甚至无法支付员工的工资。网络裁判文书显示，瑞丽航空自2019年3月起开始拖欠员工社保。

阿文在京城集团从事服务工作，他告诉凤凰网《风暴眼》，2019年底，公司以资金困难为由篮球大亨，扣发他的工资，共计3万多元，直到2020年初才还清欠款。

这家京城帝国现金流最快的路桥公司，也频频拖欠工程款、拖欠员工工资。

与景成合作多年的云南一家建筑公司负责人苏建称，景成路桥欠他360万元工程费，至今未还。该路桥公司合作的劳务公司、工作队多达50余家，所欠工程费金额从30余万元到500多万元不等，总计不下亿元。

他还对凤凰网《风暴眼》透露，景程路桥资金紧张，部分员工20个月没领工资，社保缴费也在2015年被断掉。路桥公司以内部员工入股的方式募集资金，公司当时承诺收益率12%，股东均为M7级以上中层管理人员，很多员工至今仍未退出。

景程集团甚至以年化收益率18%向瑞丽航空员工借款。多份诉讼材料显示，2017年12月、2018年9月，瑞丽航空曾两次号召员工参与公司借款催收和“理财存款”，员工向公司借款金额从10万到1000万元不等，资金全部由该集团划拨。据凤凰网《风暴眼》不完全统计，涉案金额合计约2000万元。

代理多起案件的律师刘千山对凤凰网《风暴眼》透露，由于航空公司员工普遍手头宽裕，集团以理财产品为名，设置投资门槛，吸引员工投资，这些贷款前期可以偿还，但一般到2020年都还不清。

作为京城集团主营业务之一，瑞丽航空经营情况尤为惨淡。自2019年12月13日起，董乐成频频将瑞丽航空股权质押融资，直至现在仍有3万股被质押。2020年8月，董乐成干脆将瑞丽航空卖掉，心有不甘。

瑞丽航空第十五架飞机

原本在国外投入巨资筹划的项目，也遭遇了现实困难。2019年8月，柬埔寨政府颁布“禁赌令”，原则上要求关闭国内所有网络博彩业务。加之疫情爆发，大批中国人逃离西哈努克，围绕博彩业兴起的房地产、餐饮、娱乐等行业受到重创，投资者寥寥无几。

一位曾在国内销售西哈努克港粤海湾房产的人士甚至直接劝阻人们咨询海外房产，称“因为疫情，很多中国人撤离了柬埔寨，资产升值空间不大，建议购买国内资产。”

京城集团国内资产也陷入搁浅。京城集团承建的市政一级道路芒瑞大道仅建成了一半。公开资料显示，这条原定全长75.591公里、预计投资90.273亿元的工程历时5年建成，但截至2017年底，只有一期工程通车，即芒市凤屏塔至芒市扎坊贡米厂38.66公里路段，京城集团在该段工程中投资25.26亿元。

房地产领域，原本计划作为昆明总部大厦的景城大厦，原计划于2018年竣工，但一直搁置至今。此外，投资6.9亿元的高层住宅小区景城瑞福，也在2018年10月底开工后陷入停滞。在人民日报领导留言板上，瑞丽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今年7月21日回复留言称，受建筑企业撤离、资金回收缓慢等影响，该项目停工停售。

而董乐成斥巨资打造的旅游项目也未能幸免。2012年10月开工的瑞丽湾国际休闲度假区项目拟投资168亿元，建设数栋多层五星级精装修酒店，客房数500至600间，原计划2016年竣工。但晓邦工程信息网站显示，该项目自勘察设计阶段至今未更新信息。有消息称，该项目因难度较大、开发条件不成熟，被从省级城市综合体名单中撤出。

颇让人震惊的是，偌大的帝国大厦内部虽然危难，但外部却依然繁华。2020年胡润富豪榜上，董乐成依然稳坐云南瑞丽首富的宝座，身家高达51亿元。

那年五月，董乐成还能在瑞丽精诚集团大院里溜达，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去篮球馆打一场比赛。篮球场上，这位五十多岁的魁梧男子如履平地，飞身向前，一个跃起，随时都能投出优雅的三分球。因为对手是红队，几乎没有人敢防守他。

（应受访者要求，苏建、阿文、王彪、李若虹、刘千山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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